闭上眼，回味钓鱼的美妙

用散文笔法写了一篇钓鱼

窗外黑黢黢的，室内也是黑黢黢的，太阳还在香美的沉睡中做梦。闹钟响了，你轻轻按下，怕惊醒家人。蹑手蹑脚摸黑穿衣，卫生间里小洗，厨房里拾掇，然后再蹑手蹑脚走出，轻轻带上门，下楼进入到院子里的夜空之下。烟头在夜空里一明一暗，等着，又有一个烟头一明一暗的时候，两个人上了车，开拔。然后，车灯向暗的夜空中射去，音乐从车厢里弥漫开来。

暗水中的鱼儿似乎一夜没睡，昏昏沉沉地游移了半宿。在伸手不见一尾的暗中，鱼觉得饥肠辘辘，游动，游动，寻找让它激动的光亮和食物。一不小心，惊动了周边的鱼儿们。于是，大家一起相伴，向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前进。

车在夜路上前行，路边的房子与树渐渐显出自己的轮廓来，越来越清晰。你的头脑也越来越清晰，一串问题接连涌出来。到哪个钓位、开什么饵料、用多长鱼竿、用多大线组……你们热烈讨论，终于取得共识，向着越来越亮的天色开去。

鱼儿在水中寻寻觅觅，水下不再安静。就有不安分的鲤鱼或者是谁突然跃出水面，一下子打破了水皮的平静：新的一天来了。

你的脚在已被别人踩过的小径上又踩了过去，背了钓箱、提了鱼包，崎岖的山路让你气喘吁吁，树上的鸟鸣似乎是对你狼狈像的嘲笑。你似乎浑然不觉，放下钓箱，打了一个长长的喷嚏，开始按照想好的套路摆弄带来的一切。

鱼竿斜插在水面，一条丝线沉入水中，中间立着的，是那支红绿相间的耀眼的鱼漂。线的这头是竿把，线的那头是鱼钩。鱼钩到像是一只探头，你心里这样想。一把窝料撒下去，点破水皮，纷纷扬扬落入水中，粮食的味道在水中弥漫、扩散。你伸一个懒腰，点一支香烟。终于可以小憩一下了，你想。

太阳慢慢越过东面的山峰，红着脸看着这一幅垂纶图。水面上淡淡的暗，渐被太阳收了回去，耀眼的光亮一时覆盖了一切。透明的空气里，远山和近山层次分明地展现在你的面前，薄雾在水面上升腾，显得水面有些朦胧和神秘。清澈的空气流入你的鼻腔，有些野草淡淡的苦涩味道，真香。山坡的树丛中，有野雉追逐的叫声；岸边的树梢上，鸟在唱着动情的歌；脚边的草丛中，蝈蝈和蟋蟀们合奏什么曲子。倒像是活在画中了，你想。

水面之下，是一个花花世界。

水面对于鱼，不仅是它们生活的边界，也是它们的天穹。这天穹准确而细腻地将水上的蓝天、白云、远山以及近处的岸、树和钓者写真或者浓缩成一幅画。对于鱼来说，这幅画只是画，是遥不可及的一种虚幻。它们历久弥新地将水体笼罩着、遮盖着，进行动与不动间的表演。有时，有水鸟从这画上掠过，在水下投入一点飞动的影子；也有时，它们忽然飞将下来，啄破画面的平静再悄然离去，一任水表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。

水中你撒下的窝料在散发着发酵过的酒香味儿，把一条小麦穗鱼引了过来。它大吃一惊，这么多好吃的啊。于是通过他的身体发出信号，于是一大群麦穗鱼游了过来，群鸡抢食一般围拢在鱼钩的旁边，一通饕餮。小麦穗的吵闹声把附近游过的一群鲫鱼吸引过来，它们不过不是来看热闹的。嗅着粮香，馋涎四滴，马上合围，把窝料和小麦穗包抄了。麦穗鱼见势不妙，从鲫鱼的鳍旁、身下悄悄逃走。

这时候，你的浮漂摇晃了几下。其实你正在打瞌睡，看到有鱼进窝，马上一激灵，心眼变得贼亮贼亮。开始不停拉饵入水。两团鱼饵摇晃着落入水中，又两团鱼饵摇晃着落入水中，饵料从上到下溶散开来，形成了一个立体的雾窝。更多的更远处的鲫鱼游了过来，水面上向开了锅似的冒着鱼星。

一尾鲫鱼眼瞅着两团香美的食物在眼前晃动，顾不得向群主汇报一声，就一口呑下，还没有说好吃二字，你的浮漂就来了个点动。于是，你一扬手，一条银白色的鱼儿从下至上窜出水面，银光一闪，飞上岸来。其它吃得正上劲的鱼儿呆得可以，居然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伙伴，一条条地复习着第一条的动作，于是一条条地飞上岸来。你兴奋得大气不敢出，如流水作业一般，抛饵、看漂、扬竿、缷鱼的动作一气呵成。好过瘾，你心想。看到同伴也在做相同的动作，于是吁出一口气来。

水下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。靠岸的芦苇和蒲草挺立着，一如往常，不断有鱼儿游来游去。一坨一坨的菹草相依相偎、藕断丝连，仍然有孽生的虫蚁附着在上面吸取营养，仍然有小小鱼儿在寻觅着吃这些虫蚁。围拢在鱼钩旁的鲫鱼们吃饱了，拍拍肚皮，鱼贯而出，到别处观山景去了。于是被赶跑的小麦穗陆续返回。

你受不了小鱼闹钩时鱼漂像妖女跳舞似的动作，把鱼饵换做两粒玉米。时光静静流淌，你又看不惯鱼漂立在水面像一支定海神针，伸个懒腰，心想，该准备泡面了。轻风吹过，波光鳞鳞，有万千个太阳在水面上晃动。知了不知在那棵树上突然就叫唤起来，嘹亮的歌声越过水面传到很远很远。远处的两只水鸟在对岸正在交头接耳，一只把头伸入水中捞鱼虾吃，另一只单腿直立，似在倾听知了的鸣唱。

水体温度渐渐升了起来，一大群肥大的白鲢结队游过，黑压压的一片，把水面上带出一圈圈的涟漪。你笑一笑，让你们自在一天吧，你心想。草鱼是水中的巡洋舰，三条五条的在水中穿行。它的速度，更衬托出了它泳姿的优美。你正想着鲢鱼的事情，就见鱼漂晃晃悠悠站了起来，斜斜地被托出了水面。慌忙用手抓竿时，只觉得“吱”的一声，鱼线已被拉直，变成了你和草鱼的拨河比赛。就感觉“嘣”的一下，手中早已空荡荡地失去重力。唉，你瘫软地坐在钓箱上，后悔不迭。断线跑鱼，会让人笑话的。那条含着鱼钩的草鱼早已灵魂出窍，箭一般地刺向了遥远的水深处。没有办法，你带着满满的遗憾和一丝羞愧，重新绑钩上饵，眼睛再也不敢错开那支安静的鱼漂。鲤鱼是水中的潜水艇，到饭点了，它们从水深处三两结伴，沿着计划好的路线，慢慢游来。在你面前，它们发现了一地的食物，有些兴奋，又有些惊疑，像猪一样开始拱食。你就见你的鱼漂开始晃悠，甚至轻轻向上浮动，心中立时有些紧张，攥着鱼竿的手竟微微沁出一层细汗来。这时就见鱼漂猛地一个下顿，然后慢慢向水中沉去。说时迟那时快，你给了一个猛力，鱼竿高高扬起。就见竿子弯如满月，就听被繃得紧紧的鱼线在空气中吱吱作响。你挺直了腰，双手抱着鱼竿，一任鱼儿左冲右突，兀自岿然不动。你和鱼儿较着劲，敌退我进、敌进我退，满头大汗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，你也浑然不觉。五分钟过去了，十分钟过去了。你累了，鱼儿也累了。你有些腰酸臂空，鱼儿在水中翻着肚皮。随着你的牵引，大鲤鱼毫不挣扎地向你靠拢过来。“噌”，左手的抄网水中一伸，鱼儿被带出水来。你大喘一口气，大叫“过瘾过瘾”。

太阳西斜，风平浪静。你有些累了，看着水面出神。水际线把水上的山树和倒映的山树分隔开来，山脚有人在走动，水中也有人在走动。美景四时有，只是人不识。静坐，真是一件幸福的事。晚霞渐渐浓了，把湖水染做一片金色，眼前的一切笼罩在一片热烈而祥和的气氛中。

谁家的狗悄悄走了过来，悄悄地看着你的鱼护望着，伸出来的红红的舌头滴着涎水。你捞出一条小鱼，扔给它。它一下子含了，低低地呜咽着，像是在说些感谢你的话。不过，你听不懂，你也不想听懂。

于是，你开始收拾行囊，依序归置，提着沉甸甸的收获回家。

鱼能提着，提不走的，是那片江湖。江湖，是钓鱼人永远的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