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盘魅力六十「一抹」

来自舅妈满满当当の爱

在我们老家有句话，叫“外甥是狗，吃了就走”，字面意思显而易见，但深究似褒义亦是贬义。

其实吧，年纪小的时候，这句话我听到过很多回，这被描述的对象就是我。舅妈只要做了好吃的，来了客人，就会打电话喊我下去吃饭，隔着上下村的我从来都是随喊随到。那会被长辈这么说起还有点害羞夹杂着不开心。那个年纪的我，很难理解到这句话的深意。现在回想起来，感觉到现在人复杂难以理清的人际关系...

因为跟表哥年纪相仿，打小，很多个寒暑假，我都是在小舅家度过。表哥很小的时候就送进县城读书，每年也就到了寒暑假，舅舅才会从县城把他接回老家，顺带着一麻袋旧衣服，给乡下我这个表弟。但，对那会の我来说，这些衣服好的比我身上的衣柜的干净多了。

乡下散养的我吧，贪玩、野的很。夏天，顶着大太阳田埂上钓青蛙晒的乌漆嘛黑，还经常跟村里的小伙伴三五成群下河摸鱼抓虾。冬天，进山抓野鸡野兔挖冬笋。县城待惯的表哥自然很新奇想着跟我一起玩儿。记得有一次，下河抓鱼不通水性的表哥淹的够呛，好在被其他大人发现救起。印象里舅妈是拿着小鞭子赶着前面的我俩，沿着河边羊肠小路。关于这些孩提记忆，很多画面有些模糊不清，但记得那个时候我是内疚自责の。

表哥每次回乡下，都会跟我讲起县城的人文，他就读县城最好的小学、中学，以及他们班级同学的故事，再后来“顺理成章”考上县城最好的高中。记得那是初二的冬天，表哥从县城回来，那一年我又在舅妈家待过了整个寒假。那时，表哥跟我讲起高中的故事，青春、青涩、进而向往...

写到这，让我想起初中时期的我，初一二两年迷迷糊糊就过了。每次月考、联考之后，在教学楼的一楼就有大红字报刊报这次考试的前三十名。依稀记得初一二我是没机会上报的，直到初三第一次联考出结果，没记错是第一次报上有名，没记错是最后一列里；最好一次十来名？我也记不清，但我记得の是前两年上报都没机会的我，初三一年都在名单上，然后那一年中考过了六百分大关，录取了表哥同一所学校。后来我想，也许就是那年冬天表哥跟我讲起他们高中的故事，让我神往奋之，也许吧。

小时候的记忆里舅舅是个严厉又寡言的形象。舅妈则是温文尔雅中也夹杂着严厉，叮嘱我们写作业，叮嘱我们这个不能干，那个不许做。每年夏天，在表哥家待的时候，舅舅就会检查我的手指甲，每次都要求我们哥俩剪干净，不能看着脏兮兮。不过这几年，我自己成家之后再去舅舅家，很难再有这种感觉，仿佛都变得过于温和，甚至“慈祥”。也是啊，你我都长大成人，他们，还是习惯性把我哥俩当孩子...

这几年每次回老家都会去舅妈家，也都会去老房子看看，一路上跟外来的媳妇讲着，这里以前是口井，村里的人都在这边挑水喝，每年夏天，村里都会组织一次水井清洗。力壮的青年会顺着梯子爬下井底，井两边的阶梯站满男女老幼，接力的方式把一桶桶水往外倒，直到水舀干，沿着井边井底撒上石灰消毒。前几年，新农村建设，井-就长埋在这乡间水泥路下了。这边以前是一片橙子树，树下是一片悠长の林荫小道，炎热的夏天走过这段路格外清凉，当然，雷雨过境小路也是相当的泥泞。在阁楼的橱柜里还能翻到舅妈晒好の杨梅干、橙皮干、醋姜..这些井冈山里特有の好吃的。舅妈也总会烧一只我心心念念的啤酒血鸭。其实这份血鸭，我是真记不清是哪一年的事，只记得当时我跟表哥光是这辣椒剩汤拌饭就了两大碗。后来，我在很多地方吃过啤酒血鸭这道菜，每年舅妈也会炒上一份，然后我陪表哥喝上几杯唠唠心里话。但记忆里の味道，很难再找回，很难...

舅妈今年晒好的番薯干，还在晒的时候就电话说要给我寄点，说是怕过年回家都没有了；还有晒好的萝卜干每年回家，都要给上我几包。

夜深，想起旧事，仿佛历历在目，又似烟云缥缈模糊不清。提及了，也就随心写下了。

岁月就像那样

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往事

在面前一点点淡去

而我们的前景反而在背后

一滴一滴淡出

我不知道下一站在何处落脚

甚至不知道后面的故事怎么样

只能走一步算一步

岁月当是明证

我知道，接下来会有雨水，惊蛰，春分，清明寒食，谷雨，中秋月圆。井冈山的枫叶会换新，而杜鹃与凤仙会如那年盛开

山有多高

月就有多小

云有多重

愁就有多深

而往事

往事只有一抹

图文收录于公，众，号：铅笔画无彩

2020/11/2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