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顺民清理完渔具,连钓鱼用的衣物也都洗了。早早上床准备歇息。春节以来几乎天天钓鱼,人上了点儿年纪,还真有点儿累啦。明天休息一天准备上班。“我要飞的更高,飞得更高,像狂风一样舞蹈……”已经不再流行的歌声从电话那里传来,老邓很喜欢这首歌曲,拿它当几个钓鱼好友的铃声。拿起话筒,老钓友吴师傅的一口川东乡音十分兴奋:“钢管湾出‘莽’鲫壳儿了,明天去不去?”冰箱里早已塞的满当当的。人也实在有些累了。老邓刚一迟疑,吴师傅又道:“我亲眼看见的,小萧今天在钢管湾钓了十来斤,大部分都有‘耳巴子’那么大!”
“耳巴子”是乌木当地土语,指人的手掌。当地人说要给谁一“耳巴子”,那就是要扇人耳光的意思了。“莽”在川东土语里有傻和大的双重意思,鲫鱼被叫做鲫壳儿,“莽”和鲫壳儿连在一起当然是指大鲫鱼。吴师傅说的“耳巴子”那么大的“莽”鲫壳儿,就是说小萧今天钓的鲫鱼的条条都有十公分左右宽,重量在半斤以上!不由怦然心动,这两天虽然收获也不少,可是没有一条像样的鱼。钢管湾历来是最早出大鲫鱼的地方,今年春节和“雨水”在同一天,大鲫鱼出的更早,太诱人了,明天再去!翻身下床准备钓鱼用具。
没有事先约渡船来接,钓鱼麻烦多了。得起早摸着黑步行到黄家垹码头,钢管湾路途遥远,乘船需要一个小时,走路则要三个小时以上。湾子窄长迂回,相当曲折。里面自然形成十数个小湾子,有深有浅,各具特色。吴师傅在前面带路,七弯八拐走得虎虎生风。老邓在在晨风的吹拂下,脸上感到凉飕飕的,身上早已发热,解开了胸前的衣襟。斑竹林中惊起的宿鸟扑楞楞地鼓动着翅膀,空中飞舞的蛛丝不时拂到脸上。两人顾不得说话,埋着头只顾赶路,一直走出两三里才停下脚步。一条山腿斜斜地伸向水中,生生地隔出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岔湾。山腿的尽头伸在岔湾中央,占尽地利优势。老吴道:“我问过了,小萧昨天钓鱼就是在这个地方。可以站下两个人,在这里钓吧。”湖水下隐约可见成片的金鱼草,的确是个好地方。但是老邓素来不喜欢钓别人刚钓过的位置,象小萧那样的高手昨天才钓过的地方更要避开了——早春鱼群的活动范围还不大,大鲫鱼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。继续前行寻找满意的位置。
绕过两个岔湾,老邓眼前一亮:三面起伏的山峦围定一个小小的湖湾,既避风又向阳。一道土堤将小湾拦成两截,堤内是两、三亩地的一片荷塘,荷叶早已残败,变成褐色,泡在水里不成模样。荷梗还带有一丝青绿,横七竖八地满布水下。想来荷塘的主人在外地打工挣钱,不仅农田荒芜,就连这片价值不菲的莲藕也顾不上采挖,还沤在水里。堤外水下长满金鱼草,还不足五分之一亩。水草密密匝匝地一直伸向钢管湾的主河道。一条给排水的水道通向堤内,土堤坍塌了三分之一,估计里外都是藏鱼的好地方。大概是湾子太小,岸边几乎没有践踏的痕迹。试探之下不由大喜过望:堤外水色清澄,深一米五六;水道深两米左右,再往外是一个向下的大斜坡。堤内水深一米二三,水色浑黄,大概是鱼儿觅食闹的。
用竿尖拨开堤外水草,在缝隙里打下窝料。水道的明水处自然也得打上一个窝子。又在荷塘内拣两个荷梗稀疏处撒下诱饵。荷塘里用一根三米六的超硬短竿,直径0.18毫米的钓线。荷塘外都用四米五的硬调竿,直径0.1的钓线,3号钩。这种地方只能使用一线到底的传统钓法。走了这一阵小路,还是有些疲惫,坐下抽支烟。雨水已过,迎面吹来的风虽然仍有寒意,已经不再有风利如刀的感觉。莽莽苍苍的山峦被近处秀丽清幽的斑竹林遮挡,只露出山梁上一片橡树树梢。枝头的叶芽刚刚打开两片黄绿的嫩叶,只消再有一场春雨就将绿满枝头。湖岸上一丛火荆,经过一冬的风霜,墨绿色的叶片闪着蜡光。去年重阳就已经结下的浑圆小小果实依旧红得像火,一些果实残缺的创口尚新,说明蛰伏一冬的昆虫们已经开始苏醒。土堤上冬季生长的鹅儿草变成深绿,成片的毛茸茸的嫩芽头部弯曲成环,很难想像这些灰色毛毛虫一般的草芽长大后会变成飘逸的蕨草。一簇白色的小花温润如玉,春天真的来了。
荷梗间两个小气泡先后冒上水面,有鱼进窝了。老邓不急于下竿,又点上了第二支烟。水草缝间的窝子也冒出一个小小的气泡。最先进窝的鱼吃食一般都比较小心,挑挑拣拣,试试探探,轻易不肯下嘴。等窝子里的鱼成了群,大家争先恐后,一拥而上,吃食就没有那么谨慎,钓起来就容易多了。
抽完了烟,将钓组轻轻放进草缝。浮漂在轻轻一点后向上升起。挥竿绷住鱼线,鱼在水下左冲右突,最终还是被顺利地拽出草间。这条鱼虽然没有“耳巴子”那么大,却也肥敦敦的十分喜人。钓起来一条鱼,其它的鱼受惊,要耐心等上好一阵。转身拿起短竿,鱼钩刚刚放进荷梗稀疏处便有动作,仗着线粗竿硬,直接使劲往上拉,连抖腕刺鱼的动作都省去了。鱼在荷梗间来回乱窜,碰得荷梗在水下乱晃,只两、三下,一条鲫鱼已经在空中乱蹦了。可惜这条鱼更小,远远达不到“耳巴子”那么大的标准。
往前走到土堤坍塌处,四米五的竿刚好够到那条较深的水道。浮漂并没有停顿,徐徐落入水下。难道是刚才调漂有误?不可能啊,有鱼了吧?抖腕之际分明感觉到这条一定是有 “耳巴子”那么大的“莽”鲫壳儿。看来大鱼还在明水处。“莽”鲫壳儿有力地拽着鱼线朝着主河道外窜,鱼竿大幅下弯,即使是老邓手里的硬调竿,竿梢也连续弯曲了七、八下才能将它牵出水面。嗬,身体比“耳巴子”还要宽,起码得有七、八两。老邓不敢生生地飞鱼上岸,使用了抄网。鲫鱼那金黄的鱼鳞排列得整整齐齐,每一片都闪耀着滋润的光泽,宽阔的身体让老邓的大手抓起来也感到吃力。瞪着圆圆的大眼,鼓动尾鳍在那里生气,鱼嘴一张一合,似乎还想将嘴里的鱼钩吐出,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去。老吴所言不虚,钢管湾的大鲫鱼比以往年来的要早。整整一冬就没和大鲫鱼交过手,那种肾上腺上升急速上升,浑身舒泰的感觉又回来了。
土堤外的湖水清澈,可以看见水下相互缠绕的水草。换了好几次饵料也没有动静,看来第一条“莽”鲫壳儿钓得过于顺利也不是什么好事。换上蚯蚓有半个小时还是一动不动,难道这里只有那么一条鱼?土堤里残败的荷梗中间鲫鱼很多,但是个体都不大。吃起饵来大模大样,一口咬住着鱼钩就径直潜向远处,浮漂没有丝毫征兆,直接就沉入水底。抬竿稍慢,鱼儿就绕着荷梗转上好几圈,一付鱼线就算报废了。老邓精于此道,每一次都极其利落地把鱼儿拽出荷梗。可是鱼儿都在一、二两之间,老邓对它们越来越没兴趣。最后干脆放弃了荷塘里的小鱼,在土堤外专心等候那些“耳巴子”那么大的“莽” 鲫壳儿。
土堤外的水草缝里的鱼比较大,但却聪明得多,极易受惊,稍有动静就逃得远远的。鲫鱼一生有乌鱼、翘嘴、鳜鱼等等数不清的天敌,渔夫的网,钓鱼人的陷阱,碰上哪个都性命攸关。长到“耳巴子”那么大,还不个个都成了精?钓鱼的时候东张西望固然会错过时机,即使是目不转睛地盯住浮漂,只要你心思略微的那么一分神,没有在第一时间抓住那浮漂上传来的转瞬即逝的信号,鱼儿已经吐出钩来逃之夭夭。
草草地在草间试了试,受惊的鱼儿还没有进窝。荷塘里钓上来的鱼儿还是不大。轻脚轻手地再到土堤坍塌处,不到半支烟的功夫,浮漂没有丝毫征兆就往水下一梭。水下传来的力道说明还是“尔巴子”那么大的家伙。个头大的鲫鱼吃食都比较斯文,浮漂先是轻轻一点,然后缓缓下沉,鲫鱼个头越大,浮漂下沉速度越慢。这些“尔巴子”却大不相同,吃起饵来大模大样,一口咬住着鱼钩就径直潜向深水,浮漂没有丝毫征兆,直接就沉入水底。浮漂下沉得干净而利落。浮漂往下那一梭啊,梭的老邓的心也动了,安逸啊!
到中午吴师傅在小萧昨天丰收的地方也只上了十来条小鲫鱼,赶过来看看老邓这里如何。一探头正好看见老邓在草缝间钓上一条大鲫鱼。鱼太大,老邓不敢往上飞,水草太厚,抄网伸不下去,鱼早已挣扎的没了劲儿,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,老邓用鱼竿弓绷住鱼线,却不敢过分使力,双方成了僵持之局。吴师傅惊叹:“喔哟,这么大的‘莽’鲫壳儿!”最后只得冒险将鱼从厚厚的水草上拖拽到岸边,下手去抓。
看看老邓的鱼护,“扑愣愣”地乱响,清一色“耳巴子”大的“莽”鲫壳儿。吴师傅眼睛瞪得溜圆:“我一条大的也没有,您全是些‘莽’家伙啊!比小萧还凶哦!”老邓笑道:“小的我都放了,剩下的可不全是‘莽’家伙。这个季节鱼的活动范围不大,像小萧那样的高手昨天才钓过的地方,收获当然好不了。来,一起钓吧,今年钢管湾的‘莽’鲫壳儿果然出的早。”
吴师傅也是个钓鱼好手,但性子颇急。等了一阵便在那里自言自语:“难道就这么几条鱼,被钓光了?”老邓笑了笑:“荷塘里鱼多。”吴师傅转身在荷塘里试深浅的时候就钓上一条,下竿就上鱼,忙得不亦乐乎。转眼看见老邓如法炮制,将一条大鲫鱼从水草上小心翼翼地拖进岸边。再看看自己那些一、二两的小鲫鱼,又把鱼竿转向堤外的水草缝。
浮漂微微一点,吴师傅一抖腕儿,沉沉的拖拽感觉感觉立即让他喜上眉梢:“莽”鲫壳儿!老邓打趣道:“怎么不在荷塘里钓啦?”吴师傅一边儿用双手往鱼护里放那条接近一斤的大鲫鱼,一边儿呵呵地笑:“钓五十条小鱼,也没有钓一条‘耳巴子’大的‘莽’鲫壳儿安逸啊!”
附图:
1、春天的乌木水库是钓鲫鱼的季节。
2、乌木水库是城乡居民的饮用水源,禁止商业开发。不准使用污染水源的机动船,渡船都是用手划桨。
3、春光明媚的日子,乌木天蓝水碧。
4、湖畔的农家为了便于耕作,很多都有这种乌蓬的小船。
5、竹木环绕的农家小院恬静安逸得就像世外桃源
6、7、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理想的收获,但是人人都在享受那份悠闲的时光。
8、小野花并不艳丽。却也为乌木增添了一分春色。
9、乌木的鲫鱼看起来平平无奇,用它作成的汤,毫不夸张地说,那是顶级的美味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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鱼获不错
进来顶一下.
哇,全是“耳巴子”大的哦。。。。
钓场安逸,鱼获满满。
着实精彩。
谢谢分享了
快写成小说了
靓图美文!谢谢分享!
感谢分享
又见泥鳅好文好图,赞赞赞!!!
谢谢分享
图文并茂精彩给力!
感谢楼主的无私分享!
写的很全面啊
地方真好啊
谢谢分享!
渔获不错,谢谢分享。
开心就好!!
钓场安逸,鱼获满满
玩的过瘾真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