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红鲫，又见红鲫》老帖新发贺龙年

第一章　归来

　 野塘。

　　这个野塘在远山，远在远山之外。

　　公元2009年6月10日午时，冷雨萧萧。二号冰毒又回去了，回到了这座野塘。

　　这里的蛮荒水草和这里的鱼，他都久已熟悉。

　　因为他在这里钓到了平生第一条红鲫。他是个钓痴，他没有根，他的钓史也只不过是一串凌乱的钓鱼记忆，可是在他每一个垂钓的梦里，最不能忘怀的还是这个地方。

　　鱼塘并不一定是养鱼，这个野塘如今就只是在养草。

　　满塘的水草。满塘的水葫芦。满塘妖艳而寂寥的花。

　　每天，水葫芦总是用它那发狂的速度，繁衍小水葫芦和密如千岁老人胡须的根须，好像要抢占最后一丝水面的空隙、吸干塘底最后一滴水一样。

　　无数钓客曾从它身边匆匆掠过。每一片水域都曾被钓客鱼鹰般的毒眼搜寻，没有人相信奇迹会在这个塘里出现。

　　因为，这个塘荒废已久，几曾干涸，只余一掌水深。唯一的生命迹象，就是一池水葫芦。

　　别人永远也想不到的奇迹，真的会在冰毒家族面前出现。

　　颓败的旧屋后面，荒凉的废塘面前，曾有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，挟一枚６米３长剑，千番搜寻无果之后，疲倦地来到这片快要干涸的野塘。没有人发现，他虽然疲倦，却有一双精锐的眼，有一种很特别的样子――他特别的黑，那是痴绝钓客的标记。也没有人发现，看到这塘的刹那，他那疲倦的眼突如闪电般闪亮，一抹惊喜闪电般从他眼底霹雳至心底。可他依旧一副冷漠的样子，在萧索的塘前坐下，亮剑，开杆，空军，却不离不弃，终于钓到他在这个小城的第一条野生板鲫，还有――

　　红鲫！

　　仙女般的红鲫，撩拨起他休眠多年的写帖欲望，在潜踪钓鱼之家数千个小时之后，终于再现论坛江湖，一剑祭出，竟得精华。再祭长剑，复得美鲈。

　　仙女红鲫仅属仙界，已然放生江河。冰毒却如失魂魄。

　　如今，在野塘几乎将要忘掉冰毒的时候，他又来了。依旧挟着６米３长剑，短线，星漂，不起眼的包裹里，还有世人不知的诱鱼暗器。没有哪条鲫鱼能逃得过这暗器，见过暗器的鲫鱼，不是成了腹中鲜汤，就是侥幸成了放生之鲫。只是，放生也无魂魄。被冰毒一钓，魂飞魄散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第二章　冰毒的钩

　　这个论坛上，无疑有很多种不同的钓客，也有很多相同的钓客，同型、同类。他们虽然天各一方，连面都没见过，但在钓鱼之家，他们却比亲生兄弟更相像。

　　冰毒二号和冰毒一号就是很好的例子。

　　冰毒二号绝对不如冰毒一号在江湖上的名头大。但在这中部小城，却绝对是个有名的钓界人物。毒剑一出，例无虚发。

　　他刺鱼最喜欢的只有一件事：远离尘俗。

　　这个野塘恰恰符合他的性格。车水马龙，却无人知晓还有个深藏野鲫的野塘，以及一个喜欢独行的钓客。大俗之中，无人窥破大雅，就像那个卖馒头的张老头，无法相信那个昔年讨馒头吃的李坏，就是眼前挥金如土的少年富豪。

　　水葫芦。密不透风的水葫芦。没有人相信这样的水葫芦下还会有氧气存在，更没有人相信这样的水里会有鱼。但冰毒信。

　　也没有人相信，竟能在如此密集的水葫芦中下钩钓鱼。但冰毒家族的成名秘笈，就是草窝钓鲫。大鲫。大板鲫。

　　而且，冰毒二号还在这里钓到了仙女红鲫！

　　水下也是江湖。有大物凶猛，也有美鲫妖娆。二号冰毒一剑即出，刺鱼无数，却唯独对那尾红鲫魂牵梦绕，念念不忘。

　　世间情皆是如此，无法拥有才令人痴迷。

　　世间鱼也是如此。钓不到令人牵肠挂肚，钓得到却是入肠进肚。鱼有鱼的悲哀。只是，钓客从来看不到鱼的眼泪。

　　鱼为人所钓。但痴迷而贪婪，人便为鱼所钓。

　　现在二号冰毒就不知道是人钓鱼，还是鱼钓人。这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水草之密，似乎无从下钩。

　　什么是冰毒？就是在人下不了钩的草丛，能下得了钩。草里无窝、无洞，但是总会有缝。

　　只要一条能下得进钩的草缝。

　　草丛是一副盔甲，却总能被顶尖的剑客找到空档，一剑封喉，刺鲫上钩。

　　二号冰毒就发现了这样一个空档，冰毒之钩再现野塘。没有哪条鲫鱼清楚这只钩从哪里来，也没有哪条鲫鱼知道为什么会上钩。看到此钩者，都成了钩上之鱼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第三章　红鲫，又见红鲫！

　　二号冰毒不是那种很帅气或者看起来很有钱的钓客，不笑的时候很冷酷，微笑的时候却有些迷人。

　　那些鲫鱼或许就是这样被迷上了，一条接一条地上钩。愿者上钩。难道微笑也是一种可怕的诱饵？

　　一条又一条鲫鱼，争相去吞冰毒的钩。就像一个又一个想出名的美女，争相想上老谋的床。

　　冰毒长剑闪过，一条大鲫即从草缝飞出。

　　是的，大鲫。大过两包中华所长之鲫。

　　只是，有点可惜，不是红鲫！就像在月神出现之前，李坏的心里只有一个野性十足的可可。可是，如同从月亮下来的月神现身之后，李坏的心里，就只有了月神。

　　天色渐暗，冰毒眼里期盼的神采，也渐渐地黯淡。或许仙女就是仙女，仙女红鲫既然不属于凡俗钓客，那么，仅有的一次拥有、片刻的肌肤温存，是不是就该知足？

　　二号冰毒暗自叹息。红鲫已放归江河，此生再也无缘拥有。有些鱼，一旦错过就是永远的错过。可是，你爱它，就要放掉它。二号冰毒对红鲫就是如此。

　　只是，还有一丝不甘，一线无望的期待，尽管心知无望，眼眸的神采和天色一起黯淡，却依旧不肯离去。既然无缘再会红鲫，那么归去之前，不妨试一下那片唯一的澄澈水域。那里没有水葫芦。甚至，没有一片水草。那是二号冰毒因为担心塘中之鲫被疯狂的水葫芦窒息，用几根竹竿开出的一片净地。只是，太过干净的水域，却反而无鱼。

　　星漂无息滑落。二号冰毒塘前静坐，一派空灵，所有的意念却系于水中那难以觉察的漂动。星漂。

　　星漂又在微动。轻微的上浮，没有人看到冰毒如何出手，长剑已经在手，清波漾处，红鲫出水！

　　红鲫，又见红鲫！

　　冰毒的心狂跳不已。本以为仙女红鲫已放流江河，再也无缘相会，没想到还能在此地，经过长似千年的期待，再次拥有红鲫。

　　只是，此次红鲫与上次不同，披上了五彩斑斓的霓裳，比上次所见更加美丽妖娆。莫非，红鲫也是一次偶遇，便对这孤独钓客一见心仪，特地换了霓裳前来相会？

　　又或是二号冰毒的一时善念，给了塘鲫呼氧生息的机缘，感动了红鲫再次约会？

　　李坏其实不坏，所以能抱拥可可和月神两位绝类佳人。

　　冰毒其实不毒，所以能两会两位仙女红鲫。或许，这就是垂钓江湖盛传的人品暴发？

　　有这样一次重逢就够了。世人只知道冰毒钓客再次遇到了红鲫，却不晓得所有温存的细节。

　　世人也知道冰毒钓客再次把红鲫放归了一池清波，却不晓得彼此最终的结局，是否还有缘再次相遇。

　　钓客的事多是这样。既无法预知怎样的开头，也无法猜测如何的结尾。重要的是，你曾经拥有过，你快乐。

绝决地飞过，赴钓客的生死之约

满塘的水葫芦，满塘寂寥的花